我死后,圣母父母开始爱我
我爸妈是极品圣母,
他们给富人的癌症外婆捐款、送房子给没钱结婚的叔叔、甚至让我替表哥顶罪。
爱世人的他们唯独恨我,恨我阻碍他们做善事的路,恨我不是乞丐不能体谅他们的伟大,恨没良心的我怎么活了那么久,问我怎么不去死。
可我真的被表哥父亲杀死后,
他们却崩溃了。
01
我爸妈是极品圣母。
当年,妈妈小姨被姨夫杀害,警方围了整片山都找不到杀人凶手,却是妈妈偷偷把姨夫带回家,觉得他东躲西藏很是辛苦,还宰了家里唯一一只鸡给他吃。
赶回家的外婆被眼前的妹夫吓到流产,外公联合村民抓捕杀人凶手时妈妈拼命阻止:「姨夫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们怎么还要抓他!你们好狠的心啊!」
爸爸小时候拿走家里攒了五年的钱接济街上的乞丐——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众人皆知家里有房的假乞丐,被发现时还振振有词:「有房子怎么了!他们都在那哭着乞讨了,多可怜啊!你们一点爱心也没有!」
他们父母骂过、打过,仍然掰不回他们散财童子的本性。但好在他们脑子聪明,考上了大学、有好工作且工资不低,即使不停散财也能活。
后来他们相遇了,两个志趣相投的人如同干柴遇烈火,迅速扯证结婚摆席,生下了我。
他们并不爱我。
他们一直说我是他们做善事路上的绊脚石。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
饭桌上,我看着妈妈空荡荡的手腕,冷不丁问道:「妈,你把翡翠手镯卖了?」
「卖了。」妈妈下意识回答。
她看着四周向她看来的目光,蓦然挺直了腰板,骄傲地说:「手镯的钱我全捐了,四万块钱呢!」
说着,她望向我,无视我绝望的神情饶有兴致道:「欸,说来这家人善音你也认识,她家小孩和你一个班,叫苏原毅。」
我认识苏原毅。
他是我们班上最有钱的同学。
他成绩不好,但总爱炫耀自己上千元的鞋和衣服。吹嘘说自己不用学习,家里有两家公司等着他继承,到时候班里成绩好的还要抢着给他家打工。
就这样一个有钱人,怎么可能需要别人来给他捐款?
我攥紧手里的筷子,对桌上不留一点肉的残羹剩饭再也下不去手。
我攥紧筷子,哀切道:「妈!他家有两家公司!住的是别墅!他是我们班上最有钱的人,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助!」
真正需要帮助的,是你眼前的一个星期吃不到一块肉的你的亲生女儿啊!
餐桌上吃着饭后甜点的哥哥姐姐闻言低头窃窃私语起来,不时幸灾乐祸地看看妈妈。
妈妈涨红了脸,觉得我驳了她让她没面子极了:「你冲我喊什么,我是你妈!我做什么还需要问你的意见吗?小畜生!」
她说着抄起桌上的几个瓷盘向我砸来,又抓住我头发用电熨斗烫我:「那家人可惨了!六十多岁的妈妈得了癌症,我钱捐出去是给人救命的!我和你爸养你那么多年,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的心都是黑的!我们倒了八辈子霉生你,我告诉你,你明天伙食费没了,你也体验一下别人的感受!」
瓷盘里的汤汤水水落了我满身,额角也被盘子砸出一个大包。
可身体上的伤再痛也痛不过心里伤。
纵使已经被区别对待过千次万次,遍体鳞伤的心还能再被插上一把刀。
我在心里呐喊着:妈妈!你看看我!你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妈妈听不见我心里的声音,她拿起电话打给下楼买东西的爸爸:「方北啊,我们养孩子养出了个仇人啊,她丧良心的,听到我给得癌症的人捐款就在这咒我去死......」
说完,她点开免提,爸爸的声音外放到客厅里:「你看着她!等我回去我打死她!」
妈妈得意地对着我笑。
哥姐看完闹剧,懒得看我再被打,打了声招呼就甩手走人。
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爸爸的拳脚相加。
02
妈妈打定主意要饿我一天,给我点教训。
她没给我今天的伙食费,一边说「你脑子不行动玩脑筋倒是快的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家里的钱和吃的」,一边翻我的房间和书包。
可空荡荡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哪怕一分钱,只翻出我珍藏多年的糖纸——那是妈妈送哥哥姐姐没送我,顺手丢给我的糖。
也是我唯一一次从妈妈手里拿到的糖。
妈妈嫌弃地把装糖纸的盒丢到一边,悻悻然说:「你还挺机智啊,直到我要查你先转移了是吧,糖纸都不丢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没良心的人就是鸡贼,你既然有钱,后面一周的钱我也不给了。」
我没有钱。
我每天生活费只够在食堂买饭和一个素菜,靠着免费的汤填饱肚子。
但我低着头,没有反驳,只暗自庆幸她没有把糖纸丢出窗外。
糖纸太轻、太薄,丢出窗外后哪怕只是一阵微弱的风,也能将它吹走,再也找不见。
下课铃声响起。
肚子很饿,在咕噜噜抗议。
我用无力的双手端起水杯拼命给自己灌水,欺骗自己的胃自己在吃东西,告诉自己再忍忍,忍到中午去食堂免费的汤锅里捞一碗料吃。
就在这时,苏原毅处于变声期的粗哑的声音响起:「这手表我妈昨天刚给我买的,便宜得很,才三千多,她说用这表委屈我了,让我凑合着用,等明年她给我换个更好的。」
「可是你妈妈前几天不是发了一个筹款吗?」角落里,一个声音小声问道。
苏原毅丝毫不尴尬,他嘲讽道:「筹完了,有个傻子给我们付完了。我爸说的没错,傻子的钱与其拿去买不该买的东西还不如给我们,我们还能省下来钱去投资。」
这一刻,对苏原毅的愤怒和从小到大被父母忽视的委屈交织,一股血液冲上大脑。
体内肾上腺素飙升,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充满了力气。我快步走到苏原毅旁边,随手抄起一把凳子对准苏原毅狠狠砸下!
「你才是傻子!你们有钱还筹什么钱!」
「你疯了?!」苏原毅在同学的拉扯下躲过一击,双手撑地坐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
我没说话,手里的椅子被几个同学握住无法用力,我干脆弃了凳子,像个疯子一样向苏原毅扑去。
「我妈妈省吃俭用给你们家捐款想让你外婆好起来,你们凭什么骂她!」
苏原毅也回过神来,恍然大悟:「捐了四万的傻子原来就是你妈妈啊,听说她还特意卖了手镯捐钱是吧,没钱还装有钱笑死个人了。」
说到这,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下等人上赶着送钱,不感谢我给你们一个交钱的渠道,你还想来打我?!」
苏原毅从小千娇万宠长大,周围人都捧着他,哪受过这气,当即挽起袖子一拳向我挥来。
我也不甘示弱。
踢、踹、掐、咬,我把我能用的打人招数全部用了个遍,哪怕营养不良的我和健壮的苏原毅体型差了一倍,在不要命的打架方式下我也不落下风。
赶来的老师迅速分开打架的我们,叫来家长。
苏原毅妈妈妆容精致,穿着一身名牌杀来办公室。
她小心翼翼触碰苏原毅脸上的伤口,哭的梨花带雨:「我的宝贝,你的脸怎么这样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就说了不能来这贫民学校,穷人素质都低,到时候我们就转学去国际学校。」
我冷眼旁观他们母子情深,心里莫名激动起来,待会我一定要在妈妈面前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让妈妈知道他们根本不值得捐助!
苏原毅妈妈关怀完儿子,在儿子的指认下气势汹汹瞪视我说:「就你是吧,你知道原毅他爸是谁吗!你敢打他,我让你全家在这里混不下去!」
「苏原毅妈妈,咱有话好好说......」班主任忙拉住她指我的手臂,温声劝阻。
现代社会,她不想家长在学校整黑社会那套。
办公室门外,妈妈疾步走来。
「妈......」看着妈妈拉长的脸,我慢慢收回挥舞的手,默默攥紧衣服下摆,嗫喏道:「他们就是你捐了四万的那家,他昨天刚买了三千的表,他说给他们筹钱的都是傻子,还说我们是下等人,没钱装......」
「啪!」妈妈不等我说完,举起手利落地打了我一巴掌。
这一掌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苏原毅妈妈也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警惕地把苏原毅拉到她背后,理直气壮道:「手表怎么了,原毅上学当然要用好的,老话都说了苦谁不能苦孩子!我们家也穷着啊,我们还欠银行几百万,我们筹款怎么了!」
妈妈也赞同点头,她一手按住我头顶固定脑袋,一手连续扇我巴掌。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连绵不绝。
妈妈下手很重,我能感受到脸部正在发烫变肿,耳朵里也嗡嗡直响......
妈妈边打边说:「听见没有!人家还欠银行几百万!我给人外婆捐四万你就要死要活的!得癌症的不是你你无所谓是吧!怎么得癌症的就不是你呢!」
妈妈打到手累,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把我推倒,愤怒道:「还打同学,我和你爸就这么教你的吗!你不仅没有同情心你连基本的人也不当啊贱货......」
「陈善音妈妈!别打了!别打孩子了!」班主任慌忙环住妈妈的腰向后带,但任她再用力也无法将妈妈向后带一步。
她用尖利的高跟鞋尖向我背后猛踹,踹到背后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又扯住我头发向墙上撞,直到头上温热的血液流出,她才被其他老师一起按住。
她不再管蜷在地上的我,亲切笑着跟苏原毅妈妈说:「善音把你家孩子打成这样真不好意思,孩子的医药费我们都包了,这孩子,同学外婆有癌症,她不关心同学还打你,我真是白养她那么多年了,我到时候让她给你家孩子道歉。」
我松开护着头的手,如坠冰窖。
眼泪一滴滴从我的眼角划过,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我也被打了。
苏原毅打我没有留情。为什么他可以被他妈妈温柔且心疼地护在怀里,我却迎来妈妈更狠的一顿打呢?
为什么别人是父母的宝贝,我却从来得不到爸妈的一个好脸色,像是仇人一样被对待呢?
「妈妈,」我抽噎着想:「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喜欢呢?」
03
我按照妈妈的指示给苏原毅道了歉,道完歉,期待地看向妈妈。
妈妈却只顾着关心面色红润大摇大摆躺在床上的苏原毅,临走前,又塞给了他三千块的红包。
三千块是妈妈替我保管的,外婆给我的压岁钱。
也是我一年半的生活费。
出了医院,妈妈拦下一辆出租车,用余光撇了撇失落的我,面色鄙夷:「你同学还在病床上,你自己走回家吧,劝你给自己积点德,走一步在心里祈祷一次那小同学赶快好起来。」
说完,她立刻上了车关上车门,再没回头看我一眼。
我怔愣在原地,只看得到车远远离去的背影。回家的路程漫长而艰巨,被踹伤的腿越走越痛。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见到向来仰着头看我们的表哥一家此时正在客厅坐着,表哥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妈妈神色温柔对小姨说:「我们家善音年纪小,让她顶罪吧,她不会被罚的。」
小姨紧握手妈妈的手嚎啕大哭——
「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救了你外甥,宗宗他平时可老实了,这次也是那人先欺负他,他一时气急才会......姐姐,你放心,我们查过了,未成年人不会被判刑的!」
我顿感不妙,瞬间转身拿起钥匙一瘸一拐向门口奔去,可这时已经晚了。
「善音!」妈妈大声喊我。
下一秒,几束犹如毒蛇般黏腻的眼神紧紧盯住我,盯得我寒毛立起、毛骨悚然——
我身后,妈妈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我说:「善音,妈妈帮你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