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来的第三天，我仍心有余悸。
女儿身上香香的，此时刚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不久。
她声温语甜：「妈妈，我去上学，你在家里要开心哦。」
我点点头，放开她。
看着女儿进学校后，我转身往城中村赶去。
上一世，女儿出生后，爸妈没少对我冷嘲热讽。
对大金孙和我女儿的态度也很极端。
因此，女儿上完幼儿园，我和老公就搬到市区，平日里和父母、姐姐的联系愈来愈少。
除了要钱的时候，他们也懒得找我。
我走到熟悉的巷口，踏入，敲门。
方桂芬苍老疲惫的脸露出，见到我愈发不耐烦：「中午要吃饭了，你就来了，你家吃不起饭了？」
「不是，妈，我买了些猪蹄、猪脑什么的，元元不是爱吃嘛，我就给送来了。」
方桂芬脸色立刻好看些，低头看我手里的东西。
接过之后，开门。
「进来吧。」她语调欢欣又有些埋怨，「你也是，做小姨的难得来看外甥，就带这么点东西。」
她进厨房忙活，嘴里还在念：「我早就说要你对元元好点，就你那闺女，你死了她都没法给你送终，还得是儿子好。」
我不说话。
默默看着她忙活。
这个女人养了我十年，嘴毒心狠。
当年我亲生父母意外过世，她作为远亲，一张喷刀子的嘴把所有亲戚骂走，带着我回家，理所当然地霸占我父母的遗产。
当然，我父母本来也没什么亲戚。
六岁到十六岁，我竭尽全力在她手下存活。
十六岁之后，知道她要把我嫁人拿彩礼，苦口婆心求她让我出去打工。
我说等我以后打工赚钱，每个月都有钱给她。
若只是嫁了，她一时拿了笔大的，将来我受婆家人管束，想给钱也没法给。
她思来想去，倒是同意了。
却要求十六岁的我，每个月给她三千块钱。
跟上供似的。
那时我愚昧，想着她到底养过我十年，就当报养育之恩。
二十岁结婚后，才醒悟过来，借着已经嫁人的理由，结束每月上供的行为。
可这家人，得到大笔彩礼后，还是隔三岔五找我。
我不停卖惨，他们才离我远了些。
当年，若不是老公在校工作，无法搬走。
我必定要去别的城市，逃离这一家。
不然，也不会有后来那件逼疯我的事。
思绪间，方桂芬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红烧猪蹄，去唯一的大卧室叫姜元。
城中村的房子一室一厅，不大。
父母和姐姐姐夫带着儿子，一家五口人住。
老一辈的在厨房门口搭铁床，姐姐和姐夫在小小的客厅睡沙发床。
唯一的大卧室，给了家里的耀祖。
我正想着，卧室门被狠狠推开。
「敲敲敲！不是让你别敲了吗！？」
姜元十五岁就一米八六，窄眼薄唇，脸上痘坑繁多，肥头胖耳。
他表情狠戾，愤怒抬手一推。
方桂芬被推得后退两步，颤颤巍巍站稳。
手里护着那碗红烧猪蹄。
红油汤晃荡溢出，烫在她手上，她也不敢松手。
被推了不生气，还笑眯眯哄人。
「元元，你最喜欢的红烧猪蹄，姥姥刚做的，你边打游戏边吃。」
姜元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抢过碗。
抬头瞪我一眼，砰地关上门。
他早不读书了。
超雄人格没法社会化生活，一肚子火气乱发。
在学校打砸，欺负同学，打校长老师。
被开除后就在家玩游戏，天天玩。
这时的他，躲在家里，还只是祸害这一家人。
我收回目光。
跟方桂芬说：「妈，其实我来这，是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方桂芬白我一眼：「说吧，什么事。」
「我想抚养元元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