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
几天前,祁月笙才刚刚查出怀孕,今天就将离婚协议书推到覃墨年面前。
覃墨年犀眸微睁,漠然的目光打量妻子几眼,“这么急?”
祁月笙淡淡轻笑,“我不想让孩子生在无爱的家庭。”
男人下颌微扬,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指着祁月笙的肚皮。
“她是覃家的孩子,你生下来,我放你走。”
覃墨年出差两个月回来的夜晚,两人没谈拢,不欢而散。
从婚房离开,已经是晚上八点。
祁月笙还有项目要谈,便没留下休息。
事实上,覃墨年也不在意这些名存实亡的小事,他们彼此都忙,一年里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没想到,这么快竟会在胭港偶遇覃墨年。
男人一身墨色风衣,轮廓舒朗,五官俊逸。
如果不是一颗柔软的脑袋正压在他胸口,祁月笙怕真会以为他正在谈项目。
似有所觉,覃墨年乍然回眸,正撞上祁月笙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女人眼里有愕然,有震惊,也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厌恶。
“覃总,寰宇的祁小姐到了。”
覃总?
这个建筑项目,是覃墨年亲自来谈的吗?
“墨年,谁来了?”
女孩慵懒的声线,软绵绵,像一块弹牙的龙须糖,黏人的很。
覃墨年墨眸微垂,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眉目间的柔色浓郁得化不开。
“一个客户。”
“要是还累的话,再睡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望着这一幕,祁月笙感觉眼球一阵涩然的疼痛,仿佛被数根银针刺入般,疼得她睁不开眼。
她从未见覃墨年这么温柔过。
但她今晚,是代表寰宇过来与晟秀谈判的,那些儿女情长不应该,也不能干扰她的思绪。
所以祁月笙唇角含笑,镇定上前。
尽力忽视那女孩的存在。
也假装不认识覃墨年的样子。
她伸出手,“您就是覃总吧,久仰大名。”
覃墨年顿了下,锐利深邃的黑眸对上她的,静止几秒,才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握后即松。
“你好,我时间不多,希望可以速战速决。”
又是一阵激烈翻滚的疼痛,刺得她差点站不住。
为了拿下这个案子,她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不惜住在公司里。
可到头来,她的努力,在覃墨年一句话下,顷刻便能化为乌有。
而究其因果,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虽然提出离婚的是她,可难受的却也只有她。
尽力把苦涩咽下,祁月笙深吸一口气,唇角弧度温婉,“好,给我五分钟就可以。”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项目亮点陈述完,又将利益最大化的优势倾斜给寰宇。
覃墨年挑不出错处。
他朝助理颔首,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收下,“祁小姐,今天我们就谈到这,我安排人送您回去。”
“好。”
车门开启前,祁月笙望向前方。
女孩乖巧地伏在覃墨年怀里,眉眼弯弯,唇角梨涡涌现。
闺蜜的连环消息发来时,祁月笙刚吐完一波。
“你老公怎么回事,这是移情别恋了?”
“一个大渣男,事业稳定了就起了花花肠子,和那些纨绔富二代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个网红嘛,知三当三真是丢人。”
......
谈漾是直肠子,嫉恶如仇,嘴下从不留情。
祁月笙虚弱的笑笑,明明心里膈应得很,却还装作淡定。
“小网红?”
“对啊,一个美食博主,不过之前好像还拍过电视剧,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竟然退出了圈子。”
“这样吗?”
“对啊,我看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笙笙,好歹你们才是真夫妻,你不能任由她踩在你头上!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祁月笙默然一瞬。
她把自己和覃墨年的约定毫无保留地尽数告诉闺蜜。
哑然数秒。
谈漾长叹一口气,“笙笙,没有爱,钱也是好的。更何况,这是他欠你的。”-
祁月笙“嗯”一声,摸了摸濡湿的眼角。
她心里都清楚,可却舍不得他不开心。
为了疗伤,也为了在产假前把工作都完成,祁月笙一个月没回婚房。
她没想到,居然会在医院碰到覃墨年,还是在肝病科。
覃墨年狐疑的目光望来,祁月笙扬了扬袋子,十分冷静。
“帮上司来拿报告。”覃墨年没说什么,显然是相信了。
苦涩唇角掖了掖,她在心里嘲笑自己胆怯。
却又庆幸自己反应敏捷,找的借口足以让覃墨年放下怀疑。
几秒后,有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挽住了覃墨年的手臂。
她嘴角有对梨涡,不笑也甜美,从祁月笙的角度看过去,她和覃墨年极为登对。
而覃墨年没有推开她。
祁月笙也在电光石火中想起,婚前覃墨年的相册里,不就有张这女孩的照片?
那夜覃墨年抱着的,也是她。
心里好像开了道口子,嗖嗖冷风往里灌。
覃墨年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接过她手里的报告,“张主任怎么说?”
“慢性肝炎,小事情啦,连医院都不用住。”
女孩言语俏皮,带着小女生的可爱,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
电梯下行,祁月笙注视着光滑的镜面,脑海里闪现刚才两人的互动,但只是一瞬间,她就收紧了掌心的袋子。参加完公司组织的中层会议,已经是晚上十点,祁月笙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索性直接走着去了附近的婚房。
婚房在市中心的别墅区,离她的公司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只是,她没想到,覃墨年今晚居然会回来。
玄关的竹灯打开,幽暗昏黄的灯火,照亮了藤椅里静坐的男人。
他指尖夹烟,但没有点,打火机的亮蓝色火焰跳动,像极了祁月笙耳钉的颜色。
定在玄关处许久,祁月笙才迈动步子,“今天没加班?”
她身上有酒气,人也疲惫得很,不想连夜换地住,只能对着覃墨年装聋作哑。
覃墨年“嗯”声,随手把未点燃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祁月笙换好鞋,看见他这个动作,一时间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