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的风,夹着寒冬的料峭。
门口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
我紧了紧衣领,微微颔首:
「沈大人若无他事,我就先走了。」
沈徽顿了顿,哑着声音晦涩道:
「婚书,何时毁了?」
他穿着月白色长袍,长身若柳,举手投足都透着矜贵。
倒是应验了那句贵人多忘事。
我笑了笑,耐着性子回道:
「沈大人忘了吗?是三年前的事了。」
也是这样的春日,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着下了好几日。
沈徽跪在雨中,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脸色白得像纸。
脊背却依旧挺直。
屋里的炉子烧得旺旺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沈夫人站在窗口,无声地盯着他。
许久之后,她转过身看向我,眼里带着祈求:
「阿春......」
我知道,她不忍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受苦,想让我自愿放弃婚约。
我避开她的目光,垂下了脑袋。
她眼中的光,一寸一寸湮灭。
那是沈徽跪在雨中的第一日。
我和他都不肯认输。
雨依旧未停,檐上的雨水汇成一股水流,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在青石板上激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他的脸色更白了,背也比昨日弯了几分。
沈夫人一夜未睡。
她再次把目光投向我。
我有些动摇,也仅仅是动摇。
这是沈徽跪在雨中的第二日。
我有些想认输了。
第三日,沈夫人已经不奢求我能主动放弃了。
她握着我的手,双眼通红:
「是我的错,他愿意跪就跪着吧......」
我转头看过去。
他的脸白得吓人,摇摇欲坠。
我知道,我快赢了。
可我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我抽出手,起身走到门口:
「我愿意退婚。」
我拿起靠在门口的油纸伞,走到沈徽的身边替他撑伞。
他抬起头,眼中的嫌恶不加掩饰。
吐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氤氲了他的眉眼。
「沈徽,如你所愿。」
他的表情僵在脸上。
「当真?」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他就晕倒在地。
在他昏迷时,我当着沈夫人的面,烧掉了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