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雨打湿我的裤腿,我搓着手,给妻子冯薇薇打了十几个电话。
刚才,我眼看着她的车从监狱门口离开。
一接通,她不耐烦地吼道:“我在开车,你一遍一遍打什么电话?”
我冷得牙齿打架:“我出来了,你在哪?”
“明州突然腿疼,我先去看他,你是残废吗?不会自己回家?”
不等我回应,她就挂断电话。
可我一分钱都没有,监狱在郊外,我自己根本回不去。
我又给家里打去电话,半天才接通。
爸爸厉声斥责:“你端什么架子?非要别人接才行?自己没手没脚?”
妹妹顾明菲也讥讽我:“改造三年,你还是这么狡诈,成天就想着装可怜跟我哥争宠!”
“你都快三十岁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这几天一直低烧。
此时淋了雨,更是头昏脑胀,只能沉默地听着他们的训斥。
等他们发泄完,我才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顾先生,顾小姐,我身上没钱,能不能给我一点车费?”
那边沉默下来。
对于顾家上下来说,“没钱”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半晌,妈妈才接过电话,难以置信地问:“小林,你怎么能一点钱都没有呢?”
我慌张地解释:“顾夫人,我卡里的几百块,之前看病花掉了,我、我对不起……”
越说越没底气,我握紧了电话,等着他们发难。
那边却没了动静,不一会儿,一百块转入我的账户。
跟门卫告别后,我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
我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这个带给我噩梦的地方,我终于摆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