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按照村子的习俗办了葬礼,下葬的时候却没有封棺。棺材盖松松地合在棺材上,由我爷爷和几个兄弟一起抬着放进了坟里。
我爷拍拍膝盖站起来,朝我二爷爷道:「回家准备吧,三天回门。」
二爷爷点点头。
我问奶奶:「什么回门?谁回来?」
奶奶没有说话。她的脸色看起来很阴沉,只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小时候我就听说我们村有个奇怪的习俗,叫「回门」,和新娘子无关。每户人家在回门期间,都紧闭家门,不让外人随意进出,养的鸡和狗也都要送走。
我从来没见过回门是什么样子。也没多想。
前两天家里一切照旧,没什么异常。到了第三天下午,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和我大姑奶奶几家人,都来了我家。
堂屋里挤满了人,有人在厨房忙活,有人在布置院子,桌上摆了一个蛋糕。
我在角落里逗兔子玩,听到我爷一边往蛋糕上插蜡烛,一边叹气道:「爹临走前,没说什么遗愿。过好这个大寿,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二爷爷皱着眉头,只说希望如此。
奶奶把外套给我披上,吩咐我道:「一会儿你就专心吃你的饭,看到什么都当没看见。太爷等会儿就要回来了。」
我时不时往院子门口瞥两眼,心想着,太爷都死了,能怎么回来?大概是爷爷他们太过思念亲人,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太阳渐渐下山,饭菜陆续摆上桌,大家纷纷入座,却不动筷子,也没人说话。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那一刻,我看到院子门口站了一个人影。
那人浑身是土,就这么直立着一动不动。
我吓得几乎要滑下凳子。
明明亲眼看着太爷入坟的!
我爷率先站起来,朝门口迎去。二爷爷紧跟其后:「爹,你回来了。」
我惊恐地朝桌上看了一圈,却发现除了我,人人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惊讶或恐惧的表情,就好像真的只是太爷平时打麻将回家了一般。
太爷被领到桌子主位,身上的灰土从院子门口扑簌簌掉了一路。
「晚饭都准备好了,快吃吧。」
我奶把凳子搬到太爷身后,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太爷四肢僵硬,膝盖紧紧绷着,根本就弯不了腿。
二爷爷双手放在太爷肩膀上,使劲一按,太爷才勉强倒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