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言走进营帐时，已是半夜了。
我光着身子在他被窝里，连大气也不敢喘，心脏砰砰直跳。
今天是我十七岁的生辰。
他说过，等我十七岁了，他就娶我。
边关的夜里很黑，我没点蜡烛，只能听见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一只大手抓住了被子的边缘，正欲掀起。
我却鬼使神差地将被子按紧。
“谁？”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好几倍。
“我。”我颤抖着开了口。
他突然将手松开了被子，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我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我猜的没错，他根本不爱我。
“谢谨言，今天是我十七岁的生辰。”我提醒着他。
“…生辰快乐。”
他沉默了许久，只憋出了这几个字，起身点燃了一支蜡烛。
他不记得了吗。
还是说，他记得，却假装不记得？
“你说过，我十七岁的时候，你会娶我的。”
我努力压制住不让声音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划出一片痕迹。
“你是泱泱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只是替她照顾你，从未逾矩。”
谢谨言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可我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了。
徐泱泱，又是徐泱泱。
她要父皇母后，我给她了。
她要我滚去边疆，别在宫里碍她的眼，我从她了。
可如今，我和谢谨言五年的朝夕相处，竟也敌不过徐泱泱和他的一面之缘吗？
“徐泱泱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和你一同在战场厮杀，这五年期间我们同吃同住，明明你说好了，你说了你要娶我的！”
我再也忍不住，披上外衣坐直身子，哭着骂道。
我崩溃了。
“闭嘴！”谢谨言突然怒了，他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清脆又响亮。
他是习武之人，手劲很大，这次一点也没收敛，我只觉得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没说话，只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任由眼泪落下。
他似乎也觉察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又想凑上前来解释。
我偏过头不再看他。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释然。
“泱泱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今日若是泱泱在这里，必定不会做出…”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中透出讥讽。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战场上我受过多少伤，也没有喊过一次疼。
我永远是咬紧牙关，任由白酒洒在伤口上的人。
可此刻，我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捏碎了又扔在地上践踏。
原来，不是非要受伤，才会痛。
他将我一个人抛下，径直走出了营帐。
我哭累了才睡过去。
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徐泱泱穿着精美华服，一只手拄着脑袋，摇晃着腿。
她明明很漂亮，却总是在我面前露出一副恶毒的模样。
“好妹妹，你替我去死吧。”
好。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