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长得端正,说实话有些过分端正了,鼻子眼睛嘴巴全像是用尺子比着画出来的直线和锐角,和他的性格一样严谨刻板,再加上阴郁的白皮肤和一丝不苟的寸头,不笑的时候完全就是把“生人勿近”挂在脸上的那种人,
而此刻深深的眼窝被顶灯的阴影覆盖,表情更是晦暗不明,冷酷如冰,
“考虑过,”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点点头,再睁开眼看向陈冰清的时候表情柔和一些,紧绷成直线的嘴唇微微弯起,眸子里黑色的寒冰融化成了悲悯和歉意,
“但我首先是医生。”
大院里的孩子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迎新年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孩子们清脆响亮的笑声隔着覆满冰霜的窗户传进客厅,闷闷的,显得这个没有孩子的两口之家分外冷清,
“哦,”
陈冰清薄唇紧抿,新买的唇彩吃进嘴里一股苦味儿,她舔舔干裂的嘴唇冲丈夫点点头,“你们领导让你去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愿,”
秦鹤端详着陈冰清的脸,坦荡直视她的眼睛,
“人这辈子,身不由己的事太多,我很庆幸至少我还有自己热爱的事业。”
“哈哈!”陈冰清一听就笑了,像听到一个绝妙的笑话,身子一仰倒在椅背上,
“啥呀秦鹤,才三十二岁就一辈子啦?”她头枕着椅背,仰起下巴睨着他,细长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
“不过也可以理解,自我觉醒了才算是活着嘛,想想也是,你这前三十二年活得还真是身不由己啊……”
陈冰清仰头看着顶灯的光晕,笑着闭起眼睛,
那一段时光,乏味透顶,连青春都算不上,
她们这小破地方的孩子哪儿来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