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而死的第二年,我的魂魄始终飘荡在宋子豫身边。
看他作为太医院之首,受尽皇帝封赏。
也看他作为一府之主,与妻子恩爱缠绵。
郑昕儿是太尉嫡女,温柔娴静,在元宵灯会那晚偶然邂逅宋子豫,一时倾心,也成就一段佳话。
而这佳话之外,是我在元宵节独守了整夜的空院子,也没等回那盏桃花灯。
待到天际有层薄淡的蓝时,宋子豫才轻轻将我抱回屋里,眼含愧意抚摸我的脸颊。
「阿瑶,太尉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我,他权势滔天,我无力拒绝。」
更多的话他无法出口,我却了然。
为奴为婢,运气好的也不过是妾。
唯独,作不了正妻。
哪怕陪在宋子豫身边十年,见证宋府从冷落凄清到重振门庭。
哪怕他许过终生爱我,不离不弃。
我的身份依然只是个婢女。
临死,也要以奴婢的身份向宋子豫和他那新婚的妻子卑微行礼。
臣子皆要仰君王鼻息。
宋子豫再想起我,是因为皇帝旧疾发作,头痛难忍。
许久未在医术有所进益的的宋子豫慌了,不惜夜闯五官中郎将府。
「我妻旧病复发,需聂瑶的血作引。」
「若她肯听命随我回去,我不会再追究她当初的纵火之罪。」
宋子豫深得皇帝宠信,背后又有太尉这个丈人撑腰,如今已不把立有战功的五官中郎将傅昭放在眼里。
他大概不知,我的魂魄就漂浮在此,冷眼望着他。
宫中人尽皆知宋子豫医术了得,当年竟以几服药就治好皇帝的顽疾。
却不知那药中其实有我的血作药引,所以才有奇效。
什么妻有疾,什么恕我罪,他如今不过心急如焚,生怕无法医治皇帝,惹得龙颜震怒。
瞥着焦躁的宋子豫,傅昭神情淡漠。
「宋大人说笑,阿瑶早已去世,哪里来的血可取。」
「傅昭,不必诓我。」,宋子豫眼色阴郁,「我不会信的。」
傅昭冷冷笑道。
「你若不信,就随我去后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