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之同志,你确定要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成为一名为国为民奉献一切,哪怕是生命的地下党员吗?”
面对着鲜红的党旗,他神情郑重的举起右手,掌心向上,手指并拢:
“我确定。”
成为一名合格的地下党员,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曾经他所有的生活痕迹,使江靖之这个人,永远‘消失’。
所以,他会被安排以假死的方式脱身,之后以另外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活着。
江靖之从地下组织回到陆府,还未走到卧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急促且粗重的娇喘声。
他麻木地看着敞开的卧室门,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陆婉仪带回来的第几个男人了。
结婚五年,她每一天都会带回不同的男人,或是阳光,或是健硕。
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或多或少都有和他相似的地方。
她会毫不避讳的敞开房门,故意让他看到他们欢好,只为报复当年他的抛弃。
对此,他早已习惯。
可这次,听到男人的声音,一瞬间,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大脑瞬间空白,原本麻木的神情也顷刻间被震惊与不可置信取代,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惶。
柳文轩!
他表面上的好兄弟!
实际却是,儿时就被父母送出去的......亲弟弟!
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屋内的动静结束了。
陆婉仪裹着浴巾,光着脚走了出来,眼神冷漠地看着江靖之。
“你回来的正好,文轩饿了,你去给他买些吃的回来。”
陆婉仪说完便从旁边抽屉,拿出厚厚一叠纸币,直接扔在了他脸上。
“你不就是爱钱吗?剩下的就当是我赏你的小费了,还不快跪着捡起来?”
脸被突如其来的纸币扇的生疼,他没有低头去捡钱,而是红着眼眶,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颤声质问,“这些年你找了那么多人,你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还要招惹文轩?”
祸不及家人,她明明就知道,柳文轩不仅是他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亲生弟弟!
陆婉仪细长的美目闪过冷光,语气冷冽如霜:“那你当初又为何要欺骗我?”
江靖之听到后心脏陡然刺痛,如潮水般汹涌的回忆瞬间将他淹没。
他和陆婉仪在学堂相识不久后便相爱了,一个青年才子,一个名门闺秀,他们当时是学堂内最令人艳羡的一对。
他们曾在礼堂前许诺,毕业后就成婚,要一起入党,为建设国家奉献一生。
可临近毕业那天,江靖之却忽然提出分手,要陪一个富家小姐去法国留学。
分手那天,陆婉仪那么骄傲的人却哭红了眼睛,拉着他请求他不要走,说哪怕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她也愿意陪他过苦日子。
可但江靖之还是狠心地离开了,她淋着雨追了他整条街,直到被突如其来的车辆撞倒在地。
那次的车祸导致她肝脏破裂,大量出血,必须要进行肝脏移植才能活命。
她像个血人似的躺在病床上,却还是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求医生给他打去电话。
可她满怀希望打过去的电话,得到的回复却是一遍遍被挂断。
爱越深,恨便越深,从那以后,他便是陆婉仪此生最痛恨的人。
四年时间,她陆婉仪放下所有名声和骄傲,不择手段地往上攀爬。
最终,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她在商界闯出一片天地,成为掌控着北平诸多重要产业的商业巨擘,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军政界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而她功成名就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手中的财富和人脉强迫江靖之与她成婚。
婚后,她不断将和江靖之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带回家,以此羞辱他。
可她不知道,当年他提出分手并非嫌贫爱富、与人私奔。
而是他的父亲地下党的身份被奸细告发,父亲惨遭杀害,全家被迫逃离躲避风头。
逃跑时,他便冒着生命危险将她送去医院,还为她捐献了部分肝脏,之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匆匆离开。
可没想到,等他回去,看到的便是母亲和弟弟被残忍杀害的尸体。
而他却因此侥幸逃过一劫,捡回了一条命。
想到母亲和弟弟的死状,他忍不住红了眼,心里全是仇恨。
看到江靖之一脸悲伤,陆婉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旋即又冷笑道:“怎么?你难道想说你当初是有苦衷的吗?”
听到这话,江靖之顿时清醒,语气坚定的否认,“没有任何苦衷,我本来就是过不了苦日子,嫌贫爱富的人。”
当初无法言说的苦衷,如今更是不用再说。
他的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注定和她不是一路人。
这些年他活着,是他命大。
如今组织找到他,他决定继承父亲的遗志,继续为共产事业奋斗。
而这份事业危险重重,他大概很快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眼前这人,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