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晏安定,赵清舒一箭射穿了女真质子,完颜尧风的胸膛。
但这一箭没能要他的命,却引来数万铁骑踏破雁门关。
烽火连天。
完颜尧风指着城楼上的赵清舒:“求和可以,把你们大晏的福安帝姬献给我。”
人人都说赵清舒是只待宰的羊,可她清楚,自己是头蛰伏的狼。
所以,她要反扑成王。
……
落日余晖洒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
赵清舒裹着一身灰色的麻衣,跛着一只脚,准备把羊群赶回去。
可下一瞬,被一个健壮的女真族女婢推倒在地。
哄笑伴着女真语的嘲讽骤起。
“你可小心点,人家好歹是晏国的帝姬,金枝玉叶的,娇贵着呢!”
“什么帝姬,不就是大晏称臣纳贡送来的礼物吗!”
赵清舒一言不发,只是想站起来。
却被女婢狠狠按在了羊粪中。
羊粪蛋合着泥土的味道充斥在赵清舒的鼻间,她屏着呼吸,依旧沉默。
这样的屈辱,她承受了不下千回。
女婢踩着赵清舒的头,言辞如刀:“你们中原女人,不是最注重名节吗?”
“当初可汗让你行牵羊礼,赤身裸体,身披羊皮,到处游行,不知多少人见过你的身子。”
“你怎么不像你那十几个姐姐一样,自裁以示忠贞?”
赵清舒眼眸一滞。
死是最容易的。
但死又不能改变大晏已败、自己沦为俘虏的事实。
见赵清舒又是一副死鱼样儿,几个女婢还想为难,却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做什么?”
女婢一看,连忙恭敬行礼:“大夫人,我们在教训大晏的俘虏。”
赵清舒抬起头。
来人是完颜尧风的正妻,呼衍兰。
呼衍兰睨了眼赵清舒:“可汗要她去伺候,你们先下去。”
几人对视:“……是。”
赵清舒踉跄起身,朝呼衍兰行了个礼:“大夫人吉祥。”
呼衍兰嗤然:“大晏废物。”
赵清舒低眉顺眼地把羊赶回去,而后去了主营帐。
酒肉气息伴着充满鄙夷的大笑充斥在偌大的帐内。
完颜尧风倚在虎皮椅上,把玩着羊角杯,寒霜的目光凝着正给自己倒酒赵清舒。
他眼神一暗:“你来的正好,本汗正愁这新鲜的中原人肉没人切,不如你来,本汗把最嫩的地方赏你。”
赵清舒余光一瞥,篝火之上,是一条被烤的滋滋冒油的女人大腿。
她只有一瞬心悸,很快便恢复淡漠。
完颜尧风见赵清舒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猛然攥着她的衣襟,凤眸微眯。
“堂堂大晏的福安帝姬,看着我们吃你的子民,竟没有半分悲伤,当真是铁石心肠。”
“你不是最爱你的子民了吗?为了他们,你毫不犹豫朝我射了一箭,只差一寸,就正中我的心脏。”
四目相对,男人微微压下眼中凌厉:“我不明白,当初你明明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下手却又那么狠、那么果决?”
“赵清舒,看在我们当年的情意,只要你求我,我就不让你做这儿最低贱的奴隶。”
然而,赵清舒眼底是一片古井无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完颜尧风愣了瞬,骤然黑脸,恼怒地将她狠狠甩在地上:“故作清高,滚出去!”
赵清舒疼的闷哼一声,但还是撑着身子规矩地行了礼,在其他人的嘲笑中退出。
草原的夜风冰凉刺骨。
她裹着身上的粗麻衣,拖着跛脚,一步一步走回羊圈。
羊圈里的羊大声叫唤起来,似乎在迎接她回家。
赵清舒闭上眼睛,仰头长长舒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双眼已然红了。
她拿出草席下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墙面上刻下一个字。
——忍。
放眼望去,七百八十四个‘忍’字,满满一墙。
那是她受屈的两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