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叹了口气,像是压抑着什么,低声道:
「齐总,夫人的孩子已经没了,按时吃避孕药也可以,没必要……」
齐衡的声音依旧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冰冷刺骨,
「她会有孩子的,我和颖颖的儿子也快八个月了。」
「他会是我唯一的孩子,只有阮宁没了生孩子的可能,她才会安心养我和颖颖的孩子。」
「可是……」
齐衡的语气骤然变冷,「我给你的钱,足够你买一套别墅了。」
「医生,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刚生产完,二次手术生命风险很大的。」
「找几个顶尖的医生做这个手术,只要她活着就行。其他的,我不在乎。」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厌恶地皱了皱眉。
「对了,这个孩子的尸体处理好,马上拿去火化吧,真晦气。」
躲在门外的我,浑身颤抖,呼吸几乎要被刺激得喘不上来。
齐衡的声音就像一条毒蛇,一点一点地啃噬着残存的温情。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慌忙躲进了旁边的房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太平间门口。
「事情处理好了?」
是齐衡的声音。
「是的,齐总。」
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
「推夫人的那个人,我已经安排人打点好了他的家人,他也被我送出国了。」
是郑秘书。
齐衡轻笑了一声:「嗯,做得干净点,别让阮宁知道这是一个局。」
「我要赶着去陪颖颖,你一会去盯着阮宁,别让她跑了。」
「好的,齐总。」
齐衡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急促而凌乱,渐行渐远。
我的心,也随着他急促的脚步,一点点变凉,直至坠入万丈深渊。
我摸了一把脸,一片湿润。
原来,这就是我爱了七年的男人,这就是我引以为傲的婚姻。
我以为的幸福,不过是黄粱一梦。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却发现,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背叛。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病房,身体每一寸都在疼。
齐衡的那些话久久在我耳边徘徊。
我一直以为,周颖只是他遥远过去的一段感情。
可他们不仅各自有了家庭仍藕断丝连,甚至还有了孩子。
我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曾经住着我无数期待和喜悦的小生命,被他的爸爸亲手害死了。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我看到郑秘书正站在窗边,低声讲电话。
他看到我时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后走过来,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责备:
「夫人,您去了哪里?生产后身体虚弱,总裁会担心您的。」
齐衡怎么会担心我?
他连我死都毫不在乎。
我面无表情地躺回床上,生产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
意识渐渐模糊,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梦里,我又回到了七年前,家里破产,父亲突发脑溢血被送进医院。
我跪在未婚夫顾文瀚面前,苦苦哀求他借我一万块给父亲做手术。
而他,只是冷冷地对我说:「阮宁,你爸这钱我不可能借,倒是可以退婚,我不想和一个累赘绑定。」
我跪了下去,声泪俱下。
「退婚可以,顾文瀚!求你了,你借我一万块好不好?我爸的命就在这里了,我求你!」
但他只是转过身,连最后一眼也不给,留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绝望之际,齐衡出现了。
他从走廊尽头急匆匆赶来,一把将我拉起抱住,安慰我道:
「宁宁,别怕,我在。一万块,我来付。」
那一刻,他的怀抱仿佛是绝望中的港湾,让我自以为抓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