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书真是大手笔,包下千两银子一个时辰的酒楼。”
“江尚书宠妻女可是出了名的,上个月他妻子过生辰,豪掷万金为她打造最华贵的头冠。”
他明明姓沈,怎会改姓江?
恍惚记起七年前他科考落第,榜上状元名叫江景书。
他还自嘲同样的名字为何际遇相差如此大。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高中,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
“阿娘,那个人长得跟爹爹好像……”
女儿怔愣良久,仰着头小心摇着我的手。
我也宁愿自己认错了人,可同床共枕八年,就算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
“阿娘,爹爹要是这么有钱就好了,这样阿娘就可以不必那么辛苦。”
女儿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我手上还未结痂的伤,是昨晚做豆腐不小心划的口子。
看着里面三人一家和乐的样子,我心中酸涩拉着女儿仓惶逃离。
女儿不时回头,眼神中满是羡慕和黯然。
路过卖糖葫芦的小摊,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咬了咬牙掏出几个铜板。
“阿玉,生辰快乐!”
是的,今儿也是女儿沈衡玉的生辰。
从前总想多省一文钱供沈景书科考,从未给女儿过过生辰。
女儿灰暗的眼瞬间亮晶晶,接过糖葫芦咽了咽口水。
“谢谢娘亲,我想等回家再吃。”
看着女儿小小年纪手上布满茧子,心中愧疚不已。
家中无口粮,晚饭还是一盘小葱拌豆腐。
女儿却半点没有嫌弃,闻一闻糖葫芦,吃一口豆腐。
“阿玉,想吃就吃吧,等以后娘亲卖了豆腐,再给你买。”
她却固执地摇摇头,晚饭后捧着糖葫芦坐在屋檐下,不停向外张望。
直到门口出现一个欣长的身影,她抱着糖葫芦像个燕儿一般扑上去。
“爹爹,这是我给你留的糖葫芦,我们一起……”
她还未说完,沈景书面无表情从她面前走过,碰掉了她手中的糖葫芦。
糖衣碎了一地,糖葫芦沾满尘土。
女儿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糖葫芦,眼泪在眼眶打转。
他却恍若未觉,张着手臂等我服侍更衣。
我越过他抱起女儿,“今儿是阿玉生辰,糖葫芦她舍不得吃,一直等你回来……”
沈景书一愣,随即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不过是一串糖葫芦,至于像是丢了命一般?再说小孩子家家,过什么生辰。”
往日唯他是从的我和女儿,今日罕见地沉默没有搭腔。
见状他不耐烦开口:“你想要什么,大不了我明日抄书给你买。”
女儿闻言忘了难过,高高兴兴上前扯着他的袖子。
“爹爹,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沈景书皱了皱眉头,“小孩子不可以沉迷物欲,爹爹还要读书,没那么多时间抄书。”
女儿揉搓着手,小心翼翼开口。
“爹爹,我能要一瓶金疮药吗?”
沈景书眼眸微顿,他以为女儿会像宝儿一样要好看的衣服首饰、要好吃的点心瓜果,谁知她却只要一瓶金疮药。
可就算有疑虑,他也没有深究,敷衍地点了点头。
“好的,明日抄完书我就去换一瓶。”
说着他转身拉开房门,“今夜我去书房歇息!”
女儿开心地上前抱着我,“阿娘,爹爹答应明天给带金疮药,你的手很快就能好了!”
我抱着女儿,眼泪无声划过眼角。
一夜辗转未眠,白日那女子分明是当初嫌沈景书穷和他退婚的青梅苏瑾柔。
接连两日沈景书没有回来,以前他常说和同窗探讨学问晚了就歇下了。
如今我才明白,他分明是回了那个富贵的家。
望眼欲穿,一次次失望,女儿渐渐变得沉默。
生活还得继续,不断劳作手上的伤反反复复越烂越大。
沈景书回来那天,半句没提金疮药的事,径直将一大一小两件衣衫扔在我面前。
“浆洗一下,破损的地方绣两只蝴蝶。帮朋友的忙,今晚绣好,明日我带过去。”
这两件衣衫分明是前几日醉香楼那对母女身上所穿。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瘦小的人影冲出来。